進入九月以來，正是瓜果飄香的金秋時節。特別是作為全國第一水果大省的陜西，蘋果、獼猴桃、葡萄、柿子、紅棗、梨等在全國排名靠前的水果陸續成熟，三秦大地一派豐收的景象。也與往年一樣，成熟的果園中總少不了電商的身影，越來越多的水果正在通過電商直達消費者手中。然而，問題也隨之而來，那就是果區的快遞物流壓力與日俱增，爆倉的新聞不時傳來，無論是傳統媒體，還是微博、微信，都可以看到物流告急的信息。這是一個讓人歡喜讓人憂的景象！
說其讓人歡喜，是因為經過這幾年的追趕，電商終于也在西部“飛入尋常百姓家”。因為政府的推動，平臺的下鄉，在一批新農人與青年電商的帶領下，越來越多的農村中老年、殘疾人、留守婦女也學會了電商，特別是農特微商的崛起，讓農民手中的農產品上網變得觸手可及。當一個普通的農村老大爺也在朋友圈熟練地發著“自家蘋果，XX元包郵”的信息時，外面的人可能瞠目結舌而村里的人卻見怪不怪，更重要的是，一批外地打工的晚輩們馬上就開始了點贊、轉發和代購，這是以前絕對難以想象的互聯網時代場景。更多的是成群結隊的電商熟練地游走在農民的果園中，品頭論足，精挑細選，把好上網的第一道關。也有更進一步的，早早與農民簽訂了合同，不打違禁農藥，多上有機肥，還全程監控，進行質量可追溯，優質優價，推動了農業發展方式轉型。
于是，農業在不覺間慢慢發生了改變：一是由傳統的產地批發轉為產地直銷，減少了中間環節，“新零售”也來到了田間地頭，農民獲得了更多的收入；二是長期隔離的生產者與消費者因此無限地接近了，信息開始通暢了，產銷開始對接了，互信的建立開始變得可能；三是便捷的互聯網載體，讓眾籌、領養、預售等新的方式在農業上開花結果，農產品銷售渠道多樣化；四是以電商為先導的互聯網+運動，在逐漸改變農業生產方式的同時，也在逐漸改變農民的生活方式與思維觀念。當然，以上變化只是剛剛開始，但卻讓人欣喜。
在欣喜的同時也有憂心，農村物流的短板在快速暴發的農村電商面前顯得越發落后。初期的農村物流主要是價格的問題，網商們覺得太貴；隨著農村物流的迅速增加，價格痛點已經明顯下降，而運力不足成為最主要的制約。裝不下，運不出去，只能眼看著新鮮的水果可能壞掉，也注定難以得到客戶的好評。
價格貴的問題，解決起來要簡單一些，政府補貼，扶持第四方物流，建立公共倉儲等，都可以緩解。而運力不足引起的爆倉解決起來卻比較麻煩，主要原因在于水果的季節性太強，短期性暴發，一個水果大縣在上市集中期的快遞單量會突然高達幾十萬單，而平常可能只有幾萬單，其形勢猶如突發洪水，應對不及。如果增加區域物流車輛配備，則一兩個月的水果上市期后，就可能運力閑置，不經濟；如果不增加，則堆積如山，讓人頭疼。顯然，對付這樣的問題，已經不是一個縣政府可以協調的了，需要更寬闊的視野，在更大的區域內進行運力的調配，就像夏收時的聯合收割機跨區作業。然而，各物流公司現有的經營機制與此還有距離，基本是分區加盟經營，如果不能打破區域分割，則跨區聯合十分困難。除非，一個縣在各個季節都有大量的農產品均衡上市，但一般又不可能。
與物流爆倉伴隨而來的還有包裝、印刷的問題。在2016年的“雙11”，有一個縣的打包帶竟然斷貨了，無數的包裝箱只能敞著口等待遠在溫州的供應商發貨救濟。紙箱、內包裝材料、說明書等，在一般的縣往往也難以配套，只能從外地購買，一旦天氣原因，運路受阻，物流也只能停滯。還有倉儲的空間也不夠用，高峰時節大量露天堆放，只能企求老天爺不要下雨。如此等等，農村電商相關配套的落后盡顯無余。
然而，任何危機總是與機遇相伴，而幾家歡喜幾家愁也是常態。比如說，當農民自己直接干起了電商后，原來的農產品電商開始顯得多余了，變成了電商中的新中間商，運營成本居高不下，價格競爭明顯力不從心，要么向中高端轉型，要么只能轉行，而從電商轉向電商服務商成為大勢所趨。這一兩年，一些電商靠電商業務本身并不掙錢，但靠給農村電商提供培訓、運營、供應鏈的服務卻活得相當滋潤。
而農村物流的現狀也正在催生縣域內的第四方物流加快發展，他們往往跨越了“三通一達”的界限，甚至也跨越了阿里、京東等派系的隔膜，以縣域內以熟練的運營手法，把物流的上下“千根線”，集于自己的“一針穿”，規模有了，經濟效益也有了，而合作的各家也降低了成本。不僅僅如此，他們還將目光移向了縣域外，與各地的區域物流中心取得聯系，在更大范圍“縱橫捭闔”，在破解農村物流瓶頸的同時覓得更大商機。
一方面是農村物流的爆倉，讓人看到了農村電商的快速發展，也看到了農業農村因此而開始的欣喜改變；另一方面，頻繁的爆倉也讓人看到了農村物流的短板程度，已非一個縣政府或一個物流企業可以改變，需要更大范圍的協作。這大概就是所謂成長的煩惱。而我們的政府與物流企業，也應該以更長遠的目光和更寬闊的視野看待農村電商，順應農村電商的快速發展，不斷升級政策與服務，逐漸適應從星星之火到星火燎原的農村電商新時代。
（二〇一七年十月九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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