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村振興戰略中,鄉村建設是核心工作。如何能夠基于鄉村振興的框架有效推動鄉村建設是難點之一。筆者在全國多個省份都看到地方政府集中投入大量的項目資金到某個鄉村,希望通過資源整合式的思路來實現鄉村的系統發展。但是這樣的期望并沒有實現,究其原因是這些散落的項目落地到特定的鄉村中,由于項目本身之間沒有形成內在的聯系,大多形成了“項目積木式”的鄉村,無法真正產生鄉村的內在驅動力。
筆者先后在脫貧攻堅階段參與到了云南省勐臘縣河邊深度貧困綜合治理實驗以及在當下參與了昆明都市驅動型鄉村振興創新實驗區的工作。在這兩個實驗中,我們都探索了如何基于建設的撬動點來形成鄉村的內在驅動力。
作為深度貧困村莊的河邊村,各級政府基于脫貧攻堅的要求,在河邊村先后投入了近2000萬元的資金。河邊村的脫貧過程,中國農業大學的學術團隊和小云助貧中心的公益志愿團隊深度參與。在政府脫貧工作的短板上給予補充。最開始,由農大學術團隊和小云助貧中心來自一線城市的規劃志愿者共同設計了河邊村深度貧困綜合治理的規劃方案。
這一規劃方案的重點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規劃內容,更強調如何基于建設的撬動點形成河邊村的內在驅動力。這一規劃方案得到了勐臘縣政府的認可并予以采納。我們在河邊村建設的撬動點就是改造農民房屋的同時嵌入商業性客房。這樣的撬動點當然有資源上的考慮,因為國家提出要在脫貧攻堅階段解決貧困人口的房屋安全的問題。但是更為關鍵的是房屋改造的同時加入了資產的要素,通過公益資源的建設為農民增加了收入性的資產。
在這樣的撬動點推動下,河邊村全體村民的房屋都實現了重建,同時基于統一的建筑要求,河邊村的房屋外觀形成了整體性的美麗景觀。更為重要的是形成了規模性的客房群,從而支撐起了新業態的產業體系。在這樣的條件下,新業態更為豐富的基礎設施:會議室、餐廳、酒吧、小超市等建設起來,同時形成了一個運營新業態的返鄉創業的村民團隊。由此,新業態產業扶貧的驅動力從外部主導逐步過渡到了外部與內部協力的過程,目前正在向內部主導進行轉換。
筆者在昆明都市驅動型鄉村振興實驗區具體負責宜良縣麥地沖的實驗工作。這一實驗區是中國農業大學與昆明市政府于2019年8月開始合作推動的。在麥地沖的實驗中,農大團隊提出通過建設一個休閑產業的接待設施來盤活閑置的生產性房屋片區。這樣的建設撬動點是基于麥地沖現有的條件提出來的。
麥地沖從2019年開始形成了以彩色水稻為主的創意農業。大量的游客來到了麥地沖觀賞這一網紅景觀,但是游客群體的人流并沒有給麥地沖帶來利益上的回報。因此,需要建設一個包括客房、餐廳、水吧、會議室等接待設施來把人流轉化為收益流。接待設施的建設需要在現有的實驗資金有限的條件展開。農大團隊選擇一個廢棄的生產性房屋片區作為改造成接待設施的區域。改造的同時也為如何全面盤活麥地沖閑置資產提供了有效的思路。改造房屋最終是要通過運營來增加麥地沖的收益,因此,農大團隊提出通過創建一個集體資產的運營公司和鄉村CEO計劃來有效提升麥地沖休閑設施的專業運營能力。集體資產的運營公司為股份制公司,有意愿參與的麥地沖農戶都可以入股。建設初期,麥地沖農戶并不看好這一休閑設施的發展。就在本月,隨著休閑設施臨近正式運營,麥地沖的農戶發生了轉變,先后有20個農戶投資入股,占到了全村農戶的百分之四十。農民的加入初步實現了農戶為主體的發展機制。農戶成為股東之后,實現了參與鄉村建設的權利,以及決策鄉村建設的權利和分享鄉村建設收益的權利。鄉村CEO計劃則是通過現代的組織運營機制將有志于參與鄉村建設的新農人引入到麥地沖。麥地沖先后有五名返鄉青年加入到了CEO團隊。
通過對這一團隊的能力帶動麥地沖的人才振興,從而能夠有效承接起休閑設施的運營工作,真正形成麥地沖的發展性的治理結構。
從這兩個實驗案例中可以看出,要有尋找鄉村建設撬動點的工作意識是非常重要的。在這樣的意識下,找到一個具有系統連帶性的撬動點,會把鄉村建設從點到面系統地鏈接在一起。“連在一起”最重要的價值是把外部主導的發展驅動力轉變為內部主導的發展驅動力。轉變的關鍵就是要設計出農民為主體的循序漸進的參與路徑。這樣的參與路徑必然需要循序漸進,這是與農民意識轉變發生的規律有關的。農民為主體的參與最終要實現農民真正成為鄉村發展中的最重要的建設者和最大受益者。
(作者系中國農業大學人文與發展學院副教授,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農民日報》2021年6月16日第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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