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時間沒有聽到三只松鼠的消息了。自上次IPO 被否后,這家零食電商品牌在高速狂奔幾年后,除了間或有對賭協議的負面傳聞外,似乎突然陷入了“沉寂”——其實,無數案例早就告訴了我們,這種用資本的力量、低價橫掃某個品類而崛起的商業模式,當資本看到“變現無望”時,就會失去所有的動力和光彩,三只松鼠不是第一家,更不會是最后一家。
“拼多多”橫空出世,的確讓馬云驚出了一身冷汗——這是要燒掉淘寶后院的節奏啊。短短一年多,三億多注冊用戶,直接超越了京東,成了社交電商的新秀。網上有無數剖析拼多多成功經驗的文章,但在我看來,在諸多“崛起”因素中,隨處可見的“9.9元”的低價網銷策略(有些單品連成本都不夠)無疑是最吸引的。讓我們更大跌眼鏡的是,阿里緊接著宣布推出了“淘寶特價版”,以此來對抗拼多多。
2.99元一斤的蘋果,1.99元一斤的大美梨,0.99元一斤的黃桃……打開今天新流行的各大網購商城,以超低價+包郵的視覺誘惑,基本上還是“首焦”的首選策略。是的,絕大多數采用了如此策略的營銷,取得了讓人驚訝的戰績:一個銷售日內,少則幾萬份,多則幾十萬份。問題是,很多產品的銷售價格連成本都還不夠,這背后的商業邏輯又是如何成立的?為何有這么多人愿意做“虧本買賣”?
這類低價網銷的方式,在“滯銷”時候與“電商扶貧”的領域,是最為普遍的,甚至都有規律可循。每一年,紅棗、核桃、蘋果、葡萄以及大蒜、土豆、小米等品種品類,常有因“滯銷”而通過地方政府發出呼吁,然后各大平臺電商紛紛采取行動,以低價的方式幫助銷售。在電商扶貧領域,這個手段被用得更多了,甚至延伸到幫助貧困戶賣雞鴨鵝和牛羊豬。至于價格,絕大多數比正常銷售要低得多,我不知道這個帳應該怎么去算,所謂的“電商扶貧”是扶了誰?
我是2013年底進入農村電商的圈子里的,這幾年目睹了行業的起起伏伏。除了一些以服務費為盈利點的機構外,純粹在平臺電商上賣農產品的,幾乎全軍覆沒。在平臺電商“競價排位”與日益高漲的流量成本面前,海量農產品陷入了價格惡性競爭的循環中。為搏排位,為完成政府交付的任務,低價網銷更大時候成了“自覺自愿”的事兒,“虧本賺吆喝”是行業里公開的秘密。低價引流、積累客戶、打響品牌,也成為農產品這一類別小目招商的基本說辭。在培訓圈里流傳的案例中,大多是張揚賣了多少份、總額有多少。沒有人關心,這些數據的背后,農民是否賺錢,服務商有沒有倒貼,政府又拿出多少的補貼。直到今日,還有些平臺,希望通過政府在物流上補貼供應鏈將價格壓到極致,然后聯手打造一些看上去很輝煌的案例。這一切,各個利益關系方協作起來非常默契,心照不宣,不就是最后搏個名么,政府有面子,大家都有交待。在農產品網銷領域,天天上演著一場場“皇帝的新裝”的大戲。
如果說,“拼多多現象”還是屌絲經濟的持續,那么,“嚴選現象”的出現,著實是中產階段奪回消費話事權的開始,至少讓我們看到了“消費升級”的希望。雖然價格依然是最敏感的因素之一,但更多渠道和消費者共同開始關注品質與品控、物流倉儲、線下體驗,這是一種社會進步,更是農村電商經過多年試錯之后的必然回歸。
當然,我們還要看到,大多數“低價網銷”的農產品,都面臨著嚴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任務。說白了,是品種品類品質本身,導致我們需要“低價網銷”。比如以黃河灘棗為例,在黃土高原的多個縣市,種植面積極大,但棗本身的外觀賣相、酸甜度的口感,都與新疆的灰棗等有相當的落差,賣不起價,消費者的認同度低。同樣,徐聞大面積種植的小菠蘿,與海南樂東的金菠蘿、臺灣的鳳梨等都有很大的差距。山西隰縣玉露香梨之所以從去年開始“異軍突起”,價格好,賣得暢,縱然有品牌打造、市場營銷等諸多因素,但梨的品種與品質經得起考驗,是一切的基礎。
隨著互聯網技術的普及與發展,建立在“信息不對稱”基礎上的商業模式都將逐步消失。換言之,農產品,尤其是初級農產品的市場策略必須調整,簡單地搬到平臺上銷售,一定是越來越困難。擺在我們面前的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盡可能圍繞區域市場、重點市場做文章,使成本可控、體驗更好;二是要走深加工道路,通過產品創新,提高產品的溢價能力。
農產品玩“低價網銷”,一定沒有前途。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縣學會(微信公眾號原創)2018-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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